胡德夫:生命是這樣,歌就這樣寫
採訪在胡德夫的家裡進行,板橋市文化路的住處,簡單樸素。他不經意說,3月底租約就要到期了,希望新地方「租金不要太貴」,一句話,透露出兩袖清風的人生軌跡。
只是當掀起電子琴蓋,胡德夫閉上雙眼、隨性地自彈自唱起來時,在場所有人都會同意:縱有更多華麗,也未必能創造出此刻的感動與滿足。
今天,人們稱他「原住民民謠之父」。1970年代,帥氣的卑南族青年胡德夫與李雙澤、楊弦等人共同掀起「唱自己的歌」風潮。當時他曾是台北價碼最高的鋼琴酒吧歌手,舉辦台灣第一場個人民歌演唱會。
但1984年發生海山煤礦災變,原住民礦工死傷慘重。自覺無法「優雅地轉身」只求自己安逸,胡德夫成立「台灣原住民權利促進會」,到處奔走。作為運動領袖,歌聲是他的利器;但停頓了「歌手」的工作,卻使他沉潛,也離有形的名利愈來愈遠。
直到2005年,55歲的胡德夫推出第一張個人專輯《匆匆》,隔年以「太平洋的風」奪下金曲獎最佳年度歌曲與最佳作詞人獎。「人生呵╱就像一條路╱一會兒西一會兒東╱匆匆匆匆」,這首創作於33年前的專輯同名歌曲,傳奇般地始終流傳,如同胡德夫無怨無悔的青春,終要在台灣音樂史上佔有一席之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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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大外文系是我的第一志願,也是唯一志願。我這輩子最喜歡的兩個東西,一是英文,一是音樂。我一直對語音很有興趣,對我來講,語音跟韻律、音樂,都是一樣的東西。
但為什麼要考台大?一方面考給自己看,一方面考給像我義父的淡江中學陳泗治校長看。因為我成績不大好,又打橄欖球,他曾經對我說:你可以保送體專,畢業了他會推薦我去台灣神學院讀神學系。不過,我的個性是:這樣反而偏要考給你看,最後我去辦了個人報考。
上台大後,我本來準備要去讀語音學,因為可以跟原住民語言的發音對照。但打球造成腦部受傷,帶來癲癇的後遺症,不得不在大三時休學。
台大沒有念完,我非常遺憾。一休學就接到當兵通知,當時我心想:好,既然休學了,就好好去當兵好啦!當兵前,村子裡殺雞殺鴨歡送,還給我貼一個精忠報國的紅條子,繞村一圈,坐上從軍的車,我就去了台南。